水云间 第二部1-4

时间:2018-11-07浏览次数:

第二部  初入江

第一章  冲突

  士元,婉柔行不数日,来到了一座人烟稠密的大镇。  此时正值正午,镇上人群来来往往,街头车水马龙,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。  走在大街上,婉柔忽地一阵肚饿,抬头观望,已是烈日当空,似乎到了吃午饭的时间。于是,她领着士元到一家小酒楼用饭。  唤了小二, 点了酒菜,两人举步走入内堂,盼眼环顾,酒楼生意似乎不错,食客众多,两人找了张靠墙的偏僻饭桌,对面而坐。  两人四目相望,都欲开口言语,却又找不出什么话题,只能各自缄默不言,气氛一时沉闷了起来。  好在只过了不一会儿,酒菜就已上齐,两人连忙端起碗筷,埋头用饭,以掩饰心中的尴尬。  酒楼虽小,菜色倒也清淡典雅,尝在口中也别有一番风味,两人不由连声赞叹。  正吃饭间,士元心中忽地挂念起了水云间众人,一时不禁无心用饭,端着碗举箸不动,暗中寻思:不知浩卿师弟有没有听我的嘱咐,好生看着心儿和玲儿,尤其是玲儿,这小丫头可调皮的紧呢。士元想到这里,脸上微微一笑,续又自我安慰道:我也大可不必太担心了,浩卿他答应过我的,他是我的好兄弟,人又重守承诺,自然不会食言,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呢。  士元微觉心安,埋头又扒了两口饭菜。刚把饭菜咀嚼下腹,士元突然听到一段优美凄婉的小曲,嗓音清脆,歌声袅袅。  士元心中一惊,连忙抬头急视,心道:这小酒楼内竟会有如此美妙动听的歌声。  只见靠门的桌子边坐着个美貌的少女,她头上扎着个马尾辫,小巧的脸蛋,炯大的眼睛,粗布麻衣,身材颇为瘦弱,神情甚是楚楚。她环抱着个木制琵琶,纤细的柔荑轻搭在其上,悠扬的曲调从她手中传出,婉约的歌声从她喉中唱出。  士元暗暗责备自己大意,连如此美貌的少女进入内堂,都没注意到,同时,心中也不由起了怜香惜玉之心:不知是哪家的好姑娘,却沦落到在此作贱卖唱。  一时间,酒楼内的食客皆被曲声吸引,各自鸦雀无声,更有甚者,索性停箸不食,竖起双耳,仔细聆听着这优美的歌曲。等到一曲终落,掌声立时四起,叫好声更是不断。  邻旁的食客议论纷纷,士元却也从中得知了这美貌少女的许多事来。  原来这少女也是江湖中人,会得几招防身功夫。每到此时,少女皆会到此卖唱,酒楼中的许多食客,似乎都是专门为了听她的小曲而来的。她的到来,使得酒楼的生意红火了不少,酒楼的掌柜也就没有过多为难她在此卖唱。  应着众多食客的要求,那少女复又抄起琴来。  一时间,天籁之声重新回荡在楼宇之中,众人如痴如醉,士元把持不住,情不自禁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笛,轻放在唇边。琴笛相合,曲调更为婉转曲折,使得几个食客忍不住的手舞足蹈了起来。  曲声终了,却也没什么人喝彩,人人一副痴呆了的表情。那少女直视士元,看到士元星目剑眉,相貌清秀,没来由的脸一红,低下了稽首,霎时间,士元心中忍不住的喜不自禁,脸露微笑,却忽然感到一股幽怨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,不由暗中一惊,暗骂自己糊涂,当着婉柔的面,贪花好色,惹得师娘伤心。  士元,婉柔两人心中各有感触,都不禁垂下了头颅。此时,四周已是掌声如雷,两人间的感觉却是极为微妙。其实两人也都清楚对方心中所想,但是这实在是触犯了人伦禁忌,于世俗所不容。所以两人也只能各自压抑着自己的感情,不去多想,以免一时控制不住,犯下大错。太多的顾忌,使得两人处在了一种极为奥妙的关系中,彼此常常尴尬不已。  正在这时,内堂的门帘被揭了开来,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,相貌倒也不错,只是眉宇间有些猥琐,一道响亮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,中气倒也十足,只是,其中好像稍带了些猥亵的味道:“这么好听的曲子,是你唱的吧。”说完,他紧盯着那卖唱少女看了一会,目光略带淫邪,他点点头,道:“长得还真不赖呀。”  那锦衣男子从怀里拿出一个银元宝来,放在卖唱少女身前,道:“不如,你为我再唱一首小曲吧。”  旁人一阵惊呼,都道:“这是哪家的公子呀,出手竟然这么大方。”  酒楼内的食客们,自然乐得再听一次这优美的小曲,他们纷纷应声附和,要求那卖唱少女再唱一首。  那少女微欠了个身子,伸手把那元宝推还到锦衣男子身前,道:“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,小女子这几个小曲值不了这么多钱。公子如果想听,那我就为您再唱一首吧。”  说完,她双手放在琵琶上,一时,酒楼内再无半点声息。  曲声仍是美妙动听,意境确有很大的不同,曲中再无半点凄婉之意,却犹如那冬天的寒梅迎风傲立。  待的曲声终了,那锦衣男子心中忽地有些后悔唐突佳人了,他道:“看来你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儿,和我回武当吧,我会好好待你的。”语气中有几分真诚。  时下,女子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的。所以,若是有女子在外作贱卖唱,那是要被普通人所瞧不起的,这名女子以后也很难嫁个好人家。  这锦衣男子虽然看上去有些猥琐,但他似乎出身大户人家。而且,他对眼前的卖唱女子,似乎也有着几分真心诚意,那也十分难得了。旁人不由感叹这卖唱女子十分幸运。  那少女低着个头,小声拒绝道:“小女子家中尚有老父需要赡养,不便远离此地,谢谢这位公子的好意了。”声音柔弱,煞是好听,忍不住地让人起怜。  那锦衣男子神情颇是不屑,他傲道:“那也没什么,你老父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武当呀,难道,我家还养不起一个老头子吗?”  卖唱少女抬起头,斜眼瞅了锦衣男子一眼,索性明道:“小女子年纪还小,还没考虑过下嫁何人,公子费心了。”说到最后,语气已然转冷。  锦衣男子原有着一番好意,却被那卖唱女子轻易拒绝,顿时觉得脸上无光,他从没受过什么挫折,此时,不免有些恼羞成怒,他忍着气道:“我看上你,是你的福气,是你的幸事。从此,你也不必再流落江湖,受这颠簸之苦了,你不要给脸不要脸。”  那卖唱女子却也不答话,只是别过头去,似乎不愿意再和锦衣男子言语了。  锦衣男子顿时怒火中烧,他不再说话,却伸出个大手,就欲强抢那少女。  先前,那锦衣男子所言,似乎还有几分道理,但是现在,却难免有着强抢少女之嫌。众人都是大讶:没想到这锦衣男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,强抢民女。  那卖唱少女鄙夷地看了锦衣男子一眼,轻拂纤纤左手,在那锦衣男子的右臂上弹了几下。“啊”的一声轻呼,锦衣男子左手托着冗自发麻的右臂,又惊又怒地看着那卖唱女子。  锦衣男子讶然道:“原来你竟然会武。”接着,他哈哈大笑起来,道:“那真是太好了,我要定你了。”  旁边的食客们早已看不下去了,不住地叫骂,只是害怕那男子高大魁梧,一直不敢上前。如今那锦衣男子受了创伤,顿时,就有几个年轻的食客按耐不住,冲上前去,冀望能够在那少女的面前留下个好印象。  “啊”,“啊”的几声惨叫,几个食客被那锦衣男子顺手甩了出去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酒楼里面顿时乱了套,众人纷纷夺门欲逃。  锦衣男子仰天长笑,道:“区区几个庸民,又能耐我如何。”接着,他正对着那卖唱少女,说道:“今天,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武功,让你知道我武当的利害。”  “慢着,少侠请先听我一言。”酒楼里喧杂不堪,说话人的声音虽然不大,旁人倒也听的清清楚楚。  锦衣男子心中一凛,心道:这人是谁?内力似乎不错呀。他转过头来,看到居中的桌子旁坐着一位身着武装的魁梧男子,声音似乎就是他口中发出的。  那魁梧男子长得算不上英俊,却别一番男人的气质。国字脸,高额头,眼睛炯炯有神,鼻子方方正正,一根藤带缠绕在额前,束着飘逸的长发,不由给人一种潇洒又不失稳重的感觉。  经过短暂的混乱,酒楼里的胆小食客似乎都已经跑光了,剩下的都是些胆子较大的好事之人。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魁梧男子,酒楼一下子静了下来。  魁梧男子道:“少林武当共执武林牛首多年,江湖中人,谁不敬仰?武当的开派祖师张三丰,张真人更是神话般的人物,试问普天之下,谁人不知张三丰这三个字?”  魁梧男子慢慢站了起来,问道:“少侠似乎是武当弟子吧。”  锦衣男子听了魁梧男子的话,心中极是受用,面露微笑,道:“不错,在下武当沈晗。”接着,他语气转傲,道:“不过,那些少林秃驴岂可和我武当相提并论?没有我们祖师爷,哪来的这大明皇朝。他少林,为我大明,又出过几分力呢?”  魁梧男子附合他道:“少侠所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。”  那魁梧男子话锋一转道:“武当作为江湖上各派的表率,门规极是森严的,门中弟子的行为自然不会像我们这些江湖莽汉一样粗俗的了。”  魁梧男子继续道:“这位姑娘不愿和你回武当,那是她有没这个福气,也没有这个眼光。一个乡下小丫头,见过什么世面?我看,少侠,你就放她离去吧。乡下小丫头,有她自己的粗俗活法,可不是您这样的大人物所想得通的。”  这魁梧男子的几句话合情合理,既点明了武当派门规森严,给那沈晗施加无形的压力,以便解除卖唱少女的危机,又给了沈晗一个台阶下,避免了他的尴尬境地,而且,还顺带便给足了武当派的面子。旁人不由暗赞此人能说会道,江湖经验极是丰富。  沈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他张口辩解道:“我沈晗是个怜香惜玉之人,不忍心继续看着这姑娘受苦。我已经决定了,要娶这位姑娘做我的小妾,给她一个名分。嫁给我之后,她也不必在此抛头露面,作贱卖唱。想来,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。”  沈晗换了口气,继续道:“助她脱离这颠簸流离的生活,我认为,其实自己是做了件善事。就算她现在不能理解我,以后,也肯定会感激我的。  说完,沈晗默默地站立在卖唱少女旁,一时间,自己也拿不定主意,不知怎么办才好。他朝那卖唱少女望去,却看到那姑娘,正注视着自己身子右侧的魁梧男子,目光中满是感激。  沈晗心中忽地一阵嫉妒,热血一时冲上了脑袋,把门规、戒律抛在了脑后,“刷”的一声,右手抽出长剑,剑端直指魁梧男子,道:“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多谢阁下的好意了。我决定了的事,是不会改变的,阁下如果不赞同我的做法,那就按照江湖规矩办事吧。”  众人听了这话,皆是暗骂那沈晗不知羞耻,强词夺理,光天化日之下,强抢少女,丢尽了武当派的脸。  可是,正所谓林子大了,什么鸟都有。围观者中,也有两三个不良人,幸灾乐祸地看着那魁梧男子,看这老江湖是进是退。  魁梧男子也没有想到这沈晗如此不讲道理,心中暗骂他不知好歹。魁梧男子寻思道:“解决这小子却也不难,可要是因此和武当派结了仇,日后,我九龙山寨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呀。”  一旁的士元早已按耐不住,如今看到那沈晗行径挑衅,强辞夺理,心里哪里还忍得住,他“嗖”地站起身来,就欲冲上前去助那魁梧男子一臂之力。突然,士元觉得自己的右手背一阵温暖,却是婉柔拉住了他的右手。  婉柔强忍着心中的羞意,聚声若线,传音道:“士元不要冲动,出门在外,还是少惹些事的好。再看看情况吧,也许,这事我们不用出手,也能够解决。”  江湖中,多一事,不如少一事。所以,江湖中的纷争,大多也不会拼的你死我活,冲突的双方,要么调解了事,要么一方退让。那魁梧男子站在原地,举棋不定了好久。终于,他叹了口气,颓然退了下去。  沈晗哈哈笑了起来,他道:“俗话道,‘识时务者,为俊杰。’阁下看来是不会阻止我行善了。”  他转过身来,对着满脸失望的卖唱少女笑道:“今日,你是怎么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。”  沈晗说完,微蹬左脚,长剑斜刺,直指卖唱少女的左肩,剑到中途,看到那卖唱少女身子已是微微右侧,右手迅速的一甩,“呼”地划出一个半月字形来,以剑化刀,却是要剑背来横斩那卖唱少女的右腰部。  旁人都是一阵惊呼,没想到这沈晗的剑法竟如此高超,那魁梧男子更是大讶道:“箫风引月,七星剑法。”  婉柔看到沈晗施展剑招,握着士元的手已是微颤,听到魁梧男子的叫声后,全声更是一震,她连忙传音给士元道:“今日切不可鲁莽,士元,没我的允许,你怎么也不能帮那小姑娘出头。”  这魁梧男子的眼力不差,沈晗所使的,正是七星剑法第二式——箫风引月。  少林棍,武当剑。  武林中,武当向来是以剑法和剑阵而见长的。  武当有两大护派剑阵——九宫剑阵,七星剑阵。  武当的七星剑阵名扬四海,堪称天下无敌。七星剑法,就是从七星剑阵中演化而来的。  相较于大名鼎鼎的七星剑阵,九宫剑阵是从不外传给俗家弟子的,江湖上也没有多少人见过,旁人只是知道,九宫剑阵的威力极其巨大。它是那么的神秘,它是江湖上的一个武学神话。  武当派,弟子众多。  所以,若是武当弟子有幸得传护派阵法,那是相当值得荣欣的了。那说明,该弟子得到了武当的重视和信任。  一招箫风引月,已表示了沈晗在武当的地位,绝对不低。  “啊”的一声尖叫,伴随着琵琶摔在地上而引起的混乱杂音。那卖唱少女右手捂着柳腰,左手撑着墙壁,大口大口的喘着气,神情满是绝望。  围观众人都纷纷露出愤怒、羞愧的神色,可碍于武当的名头,却也没人敢上前,助那少女一臂之力。  卖唱少女抬起头来,幽怨的瞥了士元一眼,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,却终是没有留下来。  士元仿佛被那卖唱少女看透了灵魂,刹那间心神俱震,热血回荡在胸膛。他甩开婉柔的手,大踏步地走上前去,道:“今天,在下看到了件怪事。”  沈晗看了一眼士元,怒道:“阁下看来也是江湖中人吧,是来捣乱的吗?”  士元哈哈笑道:“在下只是来说个有趣的故事罢了,阁下又何必这么紧张呢。”  士元顿了顿,道:“在下看到了一个畜牲,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。”  旁人奇道:“怎么会有此等怪事?”  士元笑着解释道:“这畜牲毫不要脸,身为名门弟子,仗势欺人,那也就罢了。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硬把强抢少女说成是做善事,你们说,人哪有这么不要脸的?”  众人早就不满沈晗所为,不由附和道:“没有。”  士元又问道:“那他是不是畜牲呢?”  众人哄笑道:“是。”  沈晗初时没把心思放在士元身上,听了士元的话一时不明所理,愣了一愣,待的明白过来,肺都快气炸了,他“哇呀”一声怪叫,举剑冲向士元。  士元大笑道:“不错,不错,叫的不错,畜牲都是这么叫的。”他不慌不忙的顺势向右一闪,足下运起云雾迷步,一个加速,和沈晗错身而过,左手顺势一拳重重地击在沈晗小腹。  沈晗身体被打飞了起来,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,昏了过去。  沈晗原本不会如此不济,他只是没想到士元武功高超,又给士元搅了个心浮气躁,才会一时大意,吃了暗亏。  众人皆尽骇然,先前那个沈晗,看起来武功并不太弱,没想到,仅仅才交手了一招就受了伤,昏了过去。  众人心中皆道:“这年轻少年原来竟是个高手。”  婉柔看到沈晗晕了过去,连忙跑到沈晗身旁,拉起他半坐在地上。她狠狠的瞪了士元一眼,道:“快给我护法。”  然后,婉柔也顾不得众多的围观者,伸出右手抵住沈晗的后背,内力一催,输进了他的体内。  半响之后,沈晗悠悠醒转,他迷迷糊糊道:“我这是在哪里呀?”  忽然一个持剑少年出现在了眼前,沈晗神志刹的一清,他跳将起来,怒道:“好你个混蛋。这次,看我怎么教训你。”  “少侠,我看大家还是各自罢手吧,武林中以和为贵呀。”身后传来一道柔美的女声,沈晗急忙转身望去,眼前骤然站立着个英姿飒爽的黄衫少妇。  “这,这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吗?”沈晗心中大讶。  “师娘,你把他弄醒作甚?此人毫不要脸,作恶多端,目中无人,是该受点惩罚的。”士元这句话憋了好久了,看到婉柔行功完毕,忍不住不满道。  “胡闹,你给我闭嘴。”婉柔骂了句士元。然后,她面向沈晗道:“少侠,我这弟子,年纪还小,不太懂事,希望少侠能够原谅他。门下弟子犯错,我这个做师娘的也有责任,我在这里向你陪不是了。”  沈晗盯着婉柔,心道:这仙女般的人物,我怎么也要给她几分薄面,给她留个好印象。  他接着又垂头寻思道:俗话说,双拳难敌四脚。他们师徒两人的武功看来似都不弱。何况,眼前这女子如此美貌,我又怎舍得对她下重手呢。再相斗下去,我也必定吃亏。罢了,罢了。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凭我们武当,也不怕今后找不出他们几个。我也不必在此和他们继续纠缠不清了。  沈晗欠了欠身,道:“也罢,今日算我倒霉。瞧在这位女侠的面子上,咱们就此罢手吧。”说罢,他迅速地离开了酒楼。  一场好戏,突然间的烟消云散,众人都感无趣,各自离开了。  酒楼内霎时间静了下来,内堂里只剩了下士元,婉柔等四五人。  原本默立在一旁的魁梧男子,忽地跑到了柜台旁,一把拉起仍旧哆哆嗦嗦躲在柜台下的掌柜。魁梧男子扔给了他一堆碎银,道:“我们是江湖人,就算你把今天之事报了官,官府也不会来管,这些钱,就当是赔给你的损失吧。  掌柜颤道:“大侠……小人怎敢报官呢,大侠多心了。”  魁梧男子对着掌柜道:“好,掌柜的,再来一斤白酒,几道可口小菜,我们还没用完饭呢。”  魁梧男子转过身来,道:“如果不嫌弃,我请各位继续用饭。”                

第二章  绝望

  婉柔,士元抵不住那魁梧男子的盛情邀请,只得留在小酒楼内继续用饭。  三人找了张干净的桌子,围桌而坐。  士元刚一坐定,就瞥眼瞧见了依旧站在墙角边的卖唱少女。  士元大讶,道:“你是怎么了,过来一起用饭呀。”  那卖唱少女闻言走到士元旁,她微曲双膝,行了个万福,道:“多谢公子挺身相救,公子大恩,小女子永记于心。”  “不,不用了。”士元顿时慌了手脚,他连忙站起身来,伸手扶起那卖唱少女,结结巴巴地道,“其实,其实我也没……没做什么,你,你不必如此。”  一旁的婉柔看到士元手忙脚乱的样子,自然不忍继续袖手旁观,她扯开话题道:“这位姑娘,此地你是绝对不能再呆下去了,还是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,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吧。我看那沈晗对你远没有死心。”  卖唱女子微微一福,语气坚决道:“多谢这位夫人的好意了,可此事皆因小女子一人而起,在这紧要关头,小女子怎能将恩人一人抛下不顾呢。小女子已决定了,小女子要与公子共进退。”  士元听了这话,心中一动,他斜眼偷瞧婉柔的脸色,看她答应与否。  婉柔微笑道:“看来士元并没救错你呀。”紧接着,婉柔语气突然转沉,劝道:“既然士元出了头,这件事就由我们两师徒担下了。你一个柔弱女子,想必也没什么江湖背景,家中更有老父要瞻养,实在不必和我们一起舞刀弄剑,和那武当为敌。”  卖唱少女此时已然看出士元唯眼前的美妇马首是瞻,她走到婉柔身边,朝着婉柔盈盈一拜,道:“这位夫人,小女子不怕和武当作对。实不相瞒,小女子家住应天府,于此地相隔千山万水。小女子原本暂居在镇上一熟人家中,如今若是离开了此镇,那小女子、小女子就再无他处可去了,求夫人收留小女子吧。”  婉柔赶紧站了起来,她双手扶起卖唱女子,道:“不敢当呀。你快起来吧。这一拜我实是受之有愧。”  “师娘,我看你就让她留在我们身边吧。”士元在一旁忍不住插了一句。  婉柔看士元一眼,低头微一沉吟,道:“我也确实想的不太周到。好吧,你就暂时跟着我们吧。等到此事了结了,我们会把你送回应天府的。”  众人又商议了少久,觉得武当弟子遍布天下,实在是没有必要隐藏踪迹,于是决定今夜暂居在酒楼之中。  小酒楼的效率很是不错,四人入席坐定不一会儿,酒菜就已上齐。  魁梧男子举起酒杯,朝着桌上的另三人朗声道:“在下九龙山寨史刚,今日有幸见到诸位,实是人生一大幸事。”  史刚仰天喝下一杯白酒,道:“两位大概是山水诗派的吧。”  士元道:“看来史寨主的眼光真是不差,这位是我们山水诗派的代掌门曾婉柔,曾……”  “士元,你少在那里嚼嘴根子。”婉柔打断道。  士元闭上嘴巴,转头面向卖唱女子,他吐了吐舌头,指了指婉柔,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,惹的那卖唱女子轻笑不已。  史刚刷的站了起来,讶道:“原来您就是江湖上一奇女子――人称‘浮云一剑’的曾女侠。”  紧接着,史刚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,他道:“那这事恐怕就有些麻烦了,这沈晗看来是武当的重要弟子,派中肯定有大人物替他撑腰,曾女侠的身份特殊,和沈晗结下了梁子,这可……可不是单单的私人恩怨呀。”  婉柔眉头紧锁,她瞅了瞅士元,没好气地道:“都是这不肖徒惹的祸,真是该打。”  士元见状,忙转移话题道:“武当不是名门正派吗?怎么会出了这么个不肖徒呀。”  史刚叹了口气,道:“武当变质了。武当掌门云风道长年岁已高,这几年更是一心修道,俗家事物皆交给了座下大弟子肖元庆处理,可是他…唉…他……。这肖道长在武当翻云覆雨,一手遮天,把个武当搞了个乌烟瘴气,哎……,我估计沈晗就是他的弟子。”  然后,史刚转头看着士元,满脸的敬佩之色道:“小兄弟,我很佩服你呀。你才是真正的武者。”  史刚长叹一口气,声音中充满着无奈:“我已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了。”  是呀,江湖,江湖磨去了多少血性汉子的肝胆之心呀。                   “士元,山水诗派的祖训是什么,你给我背出来?”  酒楼客房内,传出一阵语气严厉的话语来。  士元站在房门旁,朗声背道:  “派中祖训,其曰有三。   一曰:行走江湖,切莫强出头。   二曰:行走江湖,切记少惹事端。   三曰:行走江湖,切不可轻易伤人。”  婉柔坐在一张长板椅上,身端体正,神情严肃,一副长者的风范。  她板着脸,正容道:“那你今天到底犯了几条?”  “我全犯了。”士元笑道。  “少给我嬉皮笑脸的。”婉柔语气极其严厉,她骂道:“你犯了祖训,就应该受罚。”  士元站在一旁,把头低了个老低。他见到婉柔如此声严厉色,甚至把祖训也牵扯了进来,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了,只是脸上难免带点委屈之色。  婉柔口气略微转缓,道:“我也知道你心里定是不甚服气。此事那沈晗确是做的过分,可你出手也太不知轻重了,那沈晗怎么说也是武当弟子。要是我们山水诗派和武当因此结下了恩怨,那可如何是好?今后,我们决不可再和武当结怨了,如果再碰到什么事情,能忍就忍吧。士元,你性格冲动,喜欢意气用事。这可要好好的改一改了。”  婉柔说到这脸色稍霁,她道:“现在出门在外,难免有所不便。回去以后,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,定要受罚。”  婉柔说完后,轻舒了一口气,颜色转和,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头好像突然间消失了。她饶有兴趣地打量士元那一副既是毕恭毕敬,又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,心中不禁暗暗好笑。  突然间,镶在士元腰间的玉笛映入了婉柔眼帘,脑海中不由闪过一名年轻女子来。婉柔顿时觉得一阵子的不舒服,忍不住问士元,道:“你怎会让那卖唱姑娘跟着我们的呀?你是怎么想的?”婉柔问完后,微微的红晕悄然爬上了脸庞,心中突地一阵后悔:我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的呢。  士元说道:“那位姐姐有情有义,知恩必报。如今我们身处险境,随时可能受到沈晗的报复,她又怎会弃我们而去呢。我觉得,就算我们不让她跟着,她也必会偷偷摸摸地尾随在我们身后的。与其如此,还不如答应她的要求,把她留下来。这样也安全些。”  听完这话,婉柔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,身子骨似乎一下子又轻松了不少,一阵倦意也同时席卷过来,婉柔伸了伸懒腰,道: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?我有点累了。”  士元呆呆地看着婉柔那慵懒的面容,丰满的胸脯,和那紧缩的柳腰,心中不由暗叹妇人的魅力惊人,全身上下更是有种无名的欲火,在熊熊燃烧。他看到婉柔满脸的柔和,知道此时婉柔已无半分责备之意,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。他神秘的笑了笑,走到婉柔身旁,径直把头缓缓地向婉柔脸旁靠去。  婉柔吃了一惊,不知士元意欲何为,她的呼吸霎时间急促起来,饱满的胸脯不断的起伏,心如小鹿乱跳,扑通扑通之声,清晰可觉。她脸上写满了惊讶和慌张,心中却是隐隐期盼了些什么。  士元把嘴巴凑到了婉柔耳边,向着那迷人的小孔内吹了口气,惹得那婉柔满身的瘙痒,然后,士元小声说道:“我觉得师娘还是害羞的样子比较迷人,前面那副模样,可吓死我了。”  说完,士元脚底抹油,飞一样的逃走了。  婉柔心中顿时羞怒万分,却又隐约有股失望之意,她涨红了脸,大声骂了句:“你,混蛋。”素不知,如此话语,好像是和情人撒娇一样。  半响,婉柔才冷静了下来。她暗骂自己毫无用处:平时蛮是镇定,成熟,凡事三思而后行。可一碰到和士元有关的事来,就控制不住自己了,往往会不知所措,无端的害羞,更会不时流露出小女儿家的神态来。  士元跑到门外,听到了婉柔骂人的语气,心中不禁一乐。他顿时满面春风,把那回去受罚之事,抛在了脑后。  “公子好。”忽然间,身后传来了一阵细蚊声。  士元转过头来,立时呆住了,身前竟然站了个如此翩翩佳人。  黑发如漆,白衣如雪,配上那略带些青涩的婀娜身材,黑与白的交错原来可以如此的完美。  良久,士元才惊醒过来。他自知失了态,顿时尴尬万分,他连忙开口说话,道:“我可不是什么公子,我姓杨,叫我士元就行了。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  士元久居水云间,于那世俗礼节一窍不通。此时正值明朝中期,社会风气甚是保守,哪有随随便便,就问良家女子闺名的。如果对方是个没出嫁的姑娘,那更是等于求婚无异。  卖唱女子本已被那士元盯的垂下了头,听的士元言语,更把个稽首埋到了怀里。她心中不怒反喜,轻声羞道:“我,我……小女子闺名陈玉盈。”  话一出口,自是表露心迹无疑,玉盈此时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。  士元自然不知个中奥妙,此时仍是莫知莫觉,看到那玉盈良久也不肯把那稽首抬起,心中还不由暗自好笑:这小妮子怎的如此害羞。                   婉柔房中,雾气浓浓。  屋内正中央放着一个大木盆,澡盆里,赫然隐现着一具丰满雪白的玉体。  “哎……”的一声低叹,那美貌妇人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左乳,五指印深陷其中,却又突然恢复成钟乳石之状傲然屹立,她神情甚是幽怨,落寂道:“这么好的一幅身材,他怎么一点也不珍惜呀。”  原来这婉柔年纪虽然已过三十,可她身怀高深的道家内功,玉乳仍旧保持着二十岁青春少女的弹性和光滑,并未因为岁月的流逝而衰老,反而平添一种妇人特有的酥软。  婉柔俯身拿过一旁梳妆台上的铜镜,所到之处,水波微荡,她重新靠在澡盆边,仔细地打量起自己的面貌来。  悠叹之声复又响起,她伸手轻轻抚摸起自己的面容,忽地,几滴水滴不小心钻入了婉柔左耳孔。  婉柔刹的一阵颤抖,之前那阵浑身酥痒的感觉又袭身而来。她脸颊上满是红晕,全身燥热,情欲顿生。  婉柔水汪汪的看着铜镜,眼睛早已迷离,忽然间,铜镜中好像出现了一个英俊的少年侠士,那正是妇人夜半梦中的良人。  “嗯。”妇人忍不住呻吟一声,混身上下一下子变得异常的敏感酥滑,虽然在澡盆中,香汗却仍是不住的朝皮肤外涌出,妇人的肉香充满了房间,其中更加杂着一种雌性发情的气息。  饱满的胸脯上,两粒紫色的葡萄,早已挺立,婉柔忍不住自己的欲望,左手轻轻地捏了捏那坚挺突起之物。  “啊。”长久禁欲的成熟身体,哪经得起如此的抚摸,她浑身的一阵激颤,下体潺潺分泌着浓密粘滑的液体。  婉柔满脸的绯红,大口的喘着粗气,脸上再无半点平日正气凌人的样子。  她脑海中画面不断:自己与丈夫的恩爱,女儿和士元的亲热,一时间也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。  那尚且举在半空中的右手,就此停止不前。她犹豫了一番,但终于忍受不了欲望的煎熬,她半闭着眼,口中软软的了声“士元”,就伸手向自己的神秘之源探去。  镜子“扑通”一声沉入了水底,江湖上的奇女子不可自拔的陷入了败德的快感中。  婉柔伸头向下望去,只见水底一片黑色绒毛随水漂荡,右手下探,食、中二指缓缓分开浓密的阴毛,一道紧如密缝的桃色肉穴呈现在眼前。  大腿不知不觉已经打开,玉手轻轻地拨开紧闭的花唇,霎时间,身体内部的滚烫液体潮水般涌入了温热的澡水中。  婉柔忽然觉得世界是这么的美好,纤纤玉指捏着密唇顶端那坚硬突起之物,强忍着酸麻的刺激,两指拨开包皮,掏出软嫩勃起的阴核来。  热水刺激之下,婉柔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了,忍不住用自己尖尖的指甲在阴核上轻轻一刮。“啊…………”的一声长叫,婉柔全身激灵一颤,高潮将近。  婉柔再也不顾羞耻,把自己的丈夫,女儿抛在脑后,一心只想着那个良人,中指捣入肉穴之中,左手也重重的揉搓着自己的娇乳,她抬起头来,张开了樱桃小口,不住的呻吟,白花花的屁股不住的扭动。  随着一声高亢的尖叫声,婉柔达到了两年来的第一次高潮。                   繁星满天,圆月高挂。  酒楼后院内似乎潜伏着一种危险的气息。  “谁,谁在那里?”一阵雄壮的声音响起。  “阁下是九龙山寨史刚吧,不愧是老江湖了。”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,“难道你想与我们武当为敌?”  史刚顿时沉默不语。  正说话间,士元,婉柔,玉盈三人应声而来。  “肖元庆?”婉柔惊呼一声。  肖元庆道:“不错,曾女侠,华山一别,竟有十年未见了。”  “我还当你们逃了呢。”肖元庆身后站着三个锦衣男子,说话之人正是沈晗无疑。  婉柔道:“武当势大,我们怎么能逃出你们的追踪呢。”  沈晗笑道:“哼,没想到你们还挺知趣的。”  婉柔道:“不知肖道长意欲何为,此事实是沈晗之错。”  肖元庆打断道:“山水诗派之人,下手竟这么狠毒,一点也不把武当放在眼里,就是你这小娃儿做的吧。”肖元庆说完,紧盯着士元,双眼霎时放出精光。  士元顿时如遭重击,全身沉重万分,气机似乎已经被肖元庆控制住了,一举一动皆在肖元庆的掌握之中。士元心道:这就是真正的高手吗?  “十分简单,把这娃儿连同他旁边的那个女娃子一起交由我们武当处理。一切就可解决了。”肖元庆道。  曾婉柔回答道:“看来肖道长是不清楚沈晗的所为,他……”  肖元庆打断道:“我十分清楚,沈晗是有些错,这是武当内事,我自会按门规,责罚他的。”  士元不满道:“师娘,和他们这种人,有什么好多说的。”  沈晗突然大笑道:“哈哈,原来是武林弃妇曾婉柔呀。我道是谁呢。师傅,你也不必和她争论了。怎么,被前夫甩了,受不了寂寞,下山找男人来了吗?我可以为你效力呀。”  “闭上你的狗嘴,你这个畜牲。”士元大声骂道。  他拔出利剑,一招白鹤亮翅,杀向沈晗。  “好,清风剑法使得不错呀。今天,就让老夫来会会你。”肖元庆朗声道。  婉柔见事情已无转机的可能,对肖元庆说道:“我来会你。”一上手,就是凌厉的浮云剑法。  转眼间,双方已是战成一团。  数十招过后,虽然玉盈武功低微,但是仅仅凭着士元,却也能够和另三个武当弟子打成平手,众人又是惊讶,又是佩服:这英俊少年的武功极高。  而另一头,婉柔和史刚却撑不了多久了,尤其是婉柔,已是气喘吁吁,脸色残白,内力似乎已经要用尽了。  婉柔暗道:今日真是不该,大敌当前,竟然……“  想起澡盆种种,不由脸一红,心一分,偷眼瞧了士元一眼。  “撕拉”一声,婉柔手臂上已是中了一剑,刹那间,血流如注。  “师娘,史寨主暂且退下,让我来对付这个老家伙。”士元叫道。  初生牛犊不怕虎,士元上来一套凌厉的攻势,竟然逼的肖元庆没了脾气。  肖元庆心道:好个后生晚辈,武功如此了得。好,今天怎么也得除去你。以免养虎为患。  肖元庆一咬牙,竟然使出了十分力来。  士元顿时被逼的慌了手脚,他心中已是恼怒之极,不由拿出了绝技,他大啸道:“君不见,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。”  口念剑诀,士元翩翩起舞,舞姿潇洒,相貌英俊,好一个风流少侠。  肖元庆大惊,寻思道:这小子怎么会有这么潇洒厉害的招式?没听说山水诗派创出新招呀。不行,再不出绝技,恐怕要输给这小毛孩子了。  燕子抄水,仙人指路,指南针,揽雀尾,四招一气合成,竟是武当绝技——太极剑。  众人都不自觉放缓了手中的招式,瞧着这难得一见的高手之战。三位武当弟子瞪圆了个大眼睛,心中皆道:这少年尽能逼迫师傅到如此境地。  士元只感到眼前一个个圆圈顺着诡异的弧迹而来,不断的收紧,收紧,再收紧,心中不由一慌,身形一顿,已是逃不脱最后一招的攻击。  “不。”婉柔喊了一声,不顾自己精疲力尽,横地里插上一剑。  肖元庆把那钢剑反转,挡开婉柔的长剑,一个错身,然后左手重重的砸在了婉柔背部。  “师娘。”士元叫了一声,扑上前去,一把扶住了她。  肖元庆一看机会来了,暗笑一声,就准备提剑了了两人性命。  “哈哈,今天算是长了眼见,武当长老,竟然对一个半大的孩子,使了如此重手。”后院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响声。  肖元庆顿时大讶道:凭我敏感的六识,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,此人是谁?  肖元庆朗声道:“阁下是谁?藏头遮脸,实是鼠辈形迹。”  “啪”的一声,肖元庆的脸上留下了两个掌印,那苍老的声音道:“你这小兔崽子拽什么拽,当年你师傅云凤子也不敢如此对我。”  如此风云突变,使得众人都停下手来,密切的注视起事态的变化。  士元看到婉柔除了脸色有些灰白以外,似乎也没什么大碍,不由放下心来,看着这场好戏。  肖元庆平白受到如此屈辱,心中恼怒万分,却也清楚这人武功已练到极致,很可能是和自己师傅一辈的,自己断无还手之力,他看了看旁边惊呆了的几个徒弟,长叹了一声,软道:“不知前辈想要干什么?”  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,道:“武当怎么出了你这个败类。我不屑对付你,你给我马上滚蛋,以后别再欺负人家孤儿寡女的。要不然,后果自负。”  肖元庆知道留在这里肯定讨不了好,只得带着手下弟子灰溜溜的走了。  “小娃子,我很欣赏你。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,最重要的是,心地不错。以后有什么困难,老夫会尽量帮你的。”苍老的声音越来越轻,似乎人已走远,到后来,只是依稀可辨。  “哇。”婉柔突然吐出一口血来,接着就昏了过去。  “师娘,师娘。”众人大惊,士元更是不住的叫道。  半响后。  “这位女侠五脏移位,内伤极重,恐怕……”一位郎中站在婉柔的客房内,叹声道:“这样吧,老夫给她开几贴药,或许能够撑些日子。  士元的脸色极其难看,口中喃喃道:“第十个了,第十个人,怎么每个郎中都这么说。难道……,不,不会的。”  “士元,你来一下。”婉柔躺在床头,虚弱道。  士元忙走到婉柔身旁。  才刚刚靠近,一股浓烈的男子汗味就侵鼻而入,婉柔不由一阵的头晕目眩,想起自己洗澡时的丑事,神情更是激动,几口血水顿时喷口而出,染红了士元的儒衣。  “对不起了。”婉柔吐完血,轻声道。  士元眼眶通红,他忍着泪水,强颜欢笑道:“不要紧的,师娘会好的。”  婉柔忽然觉得一阵寒冷,好像自己的灵魂要离开躯体一般,不由惊叫道:“士元,抱紧我。我,我要……”  士元舒张双臂,把那婉柔紧紧地搂在了怀里,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婉柔冰冷的躯体。  婉柔稍觉好受,她道:“士元,你还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,叫你不要和武当再结怨了,要忍耐的呀,你怎么……唉……”  士元道:“可是那沈晗这样侮辱你,我……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呀。”  婉柔闻言心中一甜,手牢牢地圈住士元的虎腰,头深深地靠在士元胸膛,也不再责备了。  过了不久,史刚带着个郎中跑了进来。  “这是镇上最后一个郎中了,如果还是没有……那……”在把脉过程中,史刚小声对士元道。  “怎么样?”把脉完毕,士元急切地问道。  那郎中摇了摇脑袋,道:“这位女侠五脏移位,内伤极重,恐怕…这样吧,老夫给她开几贴药,或许能够撑些日子。”  忽然间,窗外闪电闪起,紧接着一声惊雷。天空突然变了脸色,刮起了狂风,下起了暴雨。  同时,一阵绝望席卷了士元的心灵,他仿佛掉入了无尽的深渊,前途满是黑暗。  他怒发冲冠,举起右拳,奋力轰向那郎中,大声骂道:“你们他妈的这帮庸医。”  触犯了人心底的爱恋,就算是最善良的人,也会变得暴躁不堪。  “士元,住手。”婉柔虚弱地道。  “杨兄弟,你这是干什么呀?”史刚抓住士元的铁拳,赶紧带着吓得屁股尿流的郎中,走出屋外。  “士元,你还是这么的冲动。咳……咳……”婉柔情绪激动,忽然咳嗽了起来。  士元疾步走到婉柔床边,轻拍着婉柔的背,道:“师娘,是我不好,错怪郎中了。”  婉柔道:“哎……你还要接手水……水云间呢,怎么能如此的……冲动。”  婉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,道:“我想去……苏州府,……看看你师傅。”  婉柔苦涩地笑了笑,道:“死之前没有看到他,……总有点死不瞑目。”  士元呜咽道:“不会的,师娘不会死的。”  士元此时脸色如常,心头却更加沉重,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。  他心痛入绞,痛不欲生,第一次感觉到了“心灵的痛苦,远胜肉体十倍。”这句真谛。  因为,除了绝望外,还有一样更令他难过的东西。  嫉妒的毒蛇在吞噬着他的心灵。  士元第一次对师傅产生了强烈的嫉妒:没想到临死之前,她还想见到你。你在她心中的份量,胜我何止千百倍。  “士元,答应我吧。”婉柔破天荒地哀求着士元。  士元看着婉柔期待的目光,心如死灰:罢了,罢了,不是你的,终究不是你的。  第二天清晨,小雨淅沥淅沥下个不停,似乎苍天都感到了悲伤,小声的哭泣着。  士元站在马坊前,怀中抱着婉柔,眼中已无活色,有的只是无尽的绝望。  他牵过一匹马来,对着史刚,玉盈道:“两位其实不必相陪,也罢,就一同去吧。”  说完,他翻身上马,扬起马鞭,踏雨而行。  阴雨绵绵,四人三马奔向苏州府。  前途漫漫,等待他们的是,莫知的未来。  在下学业渐忙,考试将近,暂缓更新两个星期。  这次主要是把第二章前半部分作了修改,删了些不需要的语句,另外再加一点东西。              

第三章  得救

  雨越下越大,官道之上一片泥泞。三匹烈马踏过,溅起一道道泥水来。  “士元,到了吗?还有多远?我……我快不行了。”婉柔半睁着眼皮,虚弱地问着士元。  婉柔不知道,她的问话,就如一把尖刀刺在了士元心头:为何每次醒来,你总是问这句话?难道现在,除了要见师傅之外,你就毫无其他牵挂了吗?我也不再奢望什么了。只要,只要此时,你内心的某一个角落,还能够记得我,记得我这个人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  士元无奈的一笑,血泪在他胸膛中流淌,他道:“就快到了,师娘,你可一定要挺住呀。”  婉柔叹了口气,道:“希望他人就在苏州,那里……那里可是我们山水诗派弟子在江湖上,唯一的联络之处呀,如若不在……,却又到何处寻他?”  士元闻言,心中又闪过一片焦急。他扬起了马鞭,狠狠的抽了几下马屁股。  又行了不一会儿,突然间,前面官道出现了一个大水坑,此时天空正下着大雨,视线模糊,等到士元发现的时候,离那水坑已是不多远了,士元心中一惊,连忙拉扯起缰绳来。  马儿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,无论士元怎么拉引,却也改变不了马儿奔跑的方向。终于,马蹄踩上了大水坑,溅起了一波半人高的泥水来。  马儿蹄下一绊,一下子把持不了重心,立即向地上摔去。  士元轻功虽然高强,但终究怀中抱着一个女子,此时却也难免被摔个人仰马翻。  他急中生智,双手托起婉柔,高举过头顶,然后默运起全身真气,努力的保持住自己双手的平衡,接着,双眼一闭,往那泥泞的地上摔去。  “啊”,“啊”,“啊”,士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,同时,耳边好像传来了三声惊呼,士元心中微奇:怎的是三声呢?不是只有两人同行吗?  此时却也顾不上这么多了,他爬将起来,不顾满身的酸痛和泥浆,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察看着婉柔的情况,还好,她没有受到什么大的震动。  士元长舒了一口气,心中稍定,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女声来。  “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?雨下的这么大,还拼命赶路。你们看看,我全身都被泥水给溅湿了。”  士元转头急视,正前方站着一个带着遮雨草帽的女子。那草帽甚是宽大,遮住了那女子大半个脸庞,只露出个白玉般的下巴,她穿着一件稍稍紧绷的黑衣长衫,样式竟然像是公门中捕头的制服。  这女子的年龄似乎并不大,可身材却玲珑有致,紧绷的长衫凸现出她那丰满曲折的曲线。她整个人犹如发酵催熟了般,既有成熟女子的饱满,却又不失少女的青涩。身材已是惹火,再配上那捕头的制服,更是人不禁联想翩翩。  士元暗吞了口口水,继续朝下打量过去,却见到黑衫的下半部分满是土黄之色。原来前面溅起的泥水已是尽数落到了那女子的黑衫之上。  一阵愧疚掠过士元心头,他扶着婉柔,身体向下一鞠,道:“抱歉。此事在下十分抱歉,只是在下尚有要事在身,实在无法在此时向您赔罪,在下山水诗派杨士元,不知姑娘住在何处,在下等事情办完之后,必将当面向您致歉。”  那女子看都不看士元一眼,她双目紧盯着婉柔瞧了一会儿,突然间,抬头直视士元,一道令人难以理解的复杂眼神在眼中一闪而过,她道:“原来是山水诗派的,我是京城来的捕快,这么点小事,道个歉也就算了。不知几位要到什么地方去呢?”话语中,隐约透露着北方女子的豪爽。  史刚、玉盈此时已下马来到士元身后,史刚道:“京城来的女捕快……莫不是六扇门的柳冰凝?”  柳冰凝伸手把那大草帽往上一抬,道:“正是。”  美,好美。  柳冰凝的脸庞棱角分明,冰雕玉砌,一双凤眼锐利过人,罄鼻高直如梁,嘴角锋利如刃。与那些寻常美丽女子不同,她的美貌中似乎略带了些阳刚之气,姣颜中更是隐隐透露着一股坚毅。  士元道:“我们此去苏州府时间已是不多,还有要事要办,就此告别吧。”  柳冰凝眼珠似乎微微动了动,她道:“我也是要去苏州府抓贼,不若,我们就一同去吧。”  说完,她不待众人答话,径直就翻身上了玉盈的坐骑,转头对着众人道:“你们还等什么呀,还不一起去苏州,这位女侠的伤势可不能再拖了呀。”  史刚、士元两人对望一眼,心中各自哭笑不得。  常言道:好男不和女斗。两人也不想在这时候节外生枝,只能暂时任她自说自话、胡作非为了。  于是,柳冰凝、玉盈两人共座一骑,五人继续赶路。                   江南园林甲天下,苏州园林甲江南。  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,苏州能够得到“天堂”的美称,很大的程度上,是得益于它那闻名于世、独一无二的宅院园林的。  山水诗派的宅院,精致优雅,风景绚丽,在苏州也算小有名气。  士元拿了钥匙打开宅院大门,推门走了进去。婉柔生命危在旦夕,众人自然没有什么心情欣赏院中的风光,他们竞步走到了正屋门口。  举手欲敲屋门,士元心头忽的一阵剧烈的颤动,脑中一片复杂的心思。  “咚、咚、咚。”  “谁呀。”门内传来了一阵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。  “咳、咳”一旁的婉柔忽的又咳嗽了起来。刚咳了没几下,她就身子一软,昏倒在了士元怀里。  士元压抑着狂跳的心脏,道:“是我,杨士元,是师傅吗?”  屋中一下子没了声音,似乎里面的人愣住了一般。过了良久,才听到“吱”的一声开门声。                   “哎……你们……你们还是来了呀。”说话之人正是孟峥,他听完士元的叙述,长长的叹了口气,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婉柔,自言自语道。  屋内的摆设虽然颇为陈旧,可格局布置却隐隐透露着大家风范。  士元道:“师傅,师娘她身受如此重伤,却还是忍受着这颠簸之苦,前来看您,师傅,师娘她,她……”  士元素来坚强,可他这几天早已疲惫已极,加之心神俱痛,这时候碰到了从小视之如父的师傅,竟然忍不住在他面前哽咽了起来。  才哭了没几声,突然间,一个温暖的小手轻抚起士元的手背,以示安慰。士元定睛急视,原来竟是玉盈。  玉盈和士元对视一眼,白皙的脸上抹过了一片嫣红,她本欲抽回小手,心中终究有些不舍。正自为难间,却看到了旁边的冰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,玉盈一惊,连忙缩回手来,回过神来,心中更是大羞,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:被冰凝姐姐看到了,真是羞死人了。  孟峥拍了拍士元,道:“是我欠她的。元儿,你也别太担心了,若在平时,你师娘或许真是难逃一劫,可……”  孟峥神秘地笑了笑,继续道:“可以说,你们这次来,是来对了。”  说完,孟峥站起身,来到放古董的架子前,他伸出右手抓住一个放在第二层的玉制麒麟,顺时针转了一转。只听到厅内响起了一阵“哗啦啦”的铁索转动之声,靠住古董架的墙壁竟然向内翻转了过去,露出一个暗门来。孟峥朝着惊呆了的众人笑了一笑,轻轻拍了三下手。  一阵脚步声响起,暗门内走出两个人来。  这就是书上所说的貌如潘安吗?众人一阵窒息。  两人似乎是亲兄弟,他们身着青衣白衫,相貌极为相似,皆是俊美过人,如若不是胸前平坦,却也分不清是男是女。  男子长成了这幅模样,不知是福还是祸呢。  两人四处打量一番,只见在场的五人神态各异,甚是有趣。  玉盈害羞中夹杂着自惭形秽,正耷拉着脑袋,冰凝则正好相反,脸上满是不肖,只是不知是否是因为嫉妒使然。  士元和史刚两人的反应极为相似,他们俩皆是惊异万分,所不同的只是两人的眼神。  士元的眼神包含着妒忌,史刚的眼神却隐藏着欲望。  孟峥惭愧地看了两位极美男子一眼,道:“我来介绍一下,这位是人称妙手回春的莫谷声,而这位是他的爱子,莫谦。他们两位不想被江湖俗人麻烦,暂时居住在此处。”  “啊。”众人大吃一惊,忍不住叫出声来。两人的年纪怎么看都相差不远,本以为是兄弟,没想到却是父子。他们更没想到这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医看起来如此的年轻。  孟峥向双方介绍完毕之后,向莫谷声说明了缘由,请他医治婉柔,那莫谷声自然满口答应。  莫谷声把完脉,看着焦急等待的众人,道:“孟夫人的伤势极为严重,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强悍的内力所伤,移了位。本来,这并不是什么不治之伤。可……可她这几日身受颠簸之苦,病情更为加重,恐怕……”  史刚叹了口气,道:“连神医莫谷声都说没了救,那……”  士元胸中的气血一片翻滚,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,却又破灭了。神情激震之下,士元的内力竟然岔错了道。他眼前一黑,口中一甜,喷出一口血来。  “啊”的一声尖叫,原来是玉盈。  莫谷声一把扶住昏昏欲倒的士元,正欲开口说话,却听到昏睡的婉柔迷迷糊糊地说道:“大哥,你为什么要休掉我呢?我有什么不好,我到底做错了什么,我……”说到后来,口齿极其不清,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了。  孟峥和莫谷声对望一眼,脸上居然同时露出了羞愧之色。莫谷声一咬牙道:“谦儿,把那千年灵芝拿来。”  莫谦叫道:“可是爹,这可是我们的传家之宝呀。”  莫谷声不耐烦道:“叫你拿来就拿来,这可是我欠她的。”  莫谦没有办法,不情不愿的向密室走去。  孟峥抓住莫谷声的手道:“谷声,这……”  莫谷声打断他的话道:“大哥,这事本就是因我而起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  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,说些无人能懂的话语,情况似乎有些诡异。可士元自然没有什么心情去盘根问底,他急切地道: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莫叔叔,听你的话,好像……,师娘到底还有没有救了?”  莫谷声道:“本来是没救了,幸好我尚存有一千年灵芝,只要以它为主药,再辅以南星,鹿茸,白附子,羌活,红花等药物,应该可以救你师娘。”  士元狂喜,他大声叫道:“也就是说师娘可救了?”  莫谷声道:“还需要找一位与你师娘血脉相近之人,取他一碗鲜血为药引,即可。”  士元道:“此时却到哪里去找,这样吧,我快马加鞭,这就回水云间去找玲儿。”  莫谷声也不言语,他依次把过众人的手脉,道:“这却也不必了,血脉相近并不代表了非要是血脉之亲。在场的各位中,我就找到了一位。”  说完,莫谷声伸手指了指冰凝,道:“柳女侠,你就是与曾女侠血脉相近之人,不知你肯不肯……?”  明朝中期,观念甚为保守,血乃人之根本,岂能是随便说放就放。这柳冰凝与曾婉柔毫无瓜葛,若是不愿放血于她,也是情有可原。  冰凝怒目瞪了孟峥一眼,弄得他莫名其妙。然后她看了看婉柔,又看了一眼满脸竟是哀求之色的士元,抿嘴一笑,道:“这又有何难呢。”  听了这话,士元不禁深深地松了一口气。茫茫黑暗之中,他总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。  一连数日,众人为婉柔费心操劳。众人中,除了冰凝不知何故,对那孟峥莫明地极不友善,其他人的关系到也融洽,婉柔的身体也是一天好过一天。  这日,孟峥叫了婉柔,莫谷声和士元三人谈话。  四人围坐在婉柔床边,孟峥对着婉柔道:“你有问话,就直说吧。该来的都来了,不该来的都没来。”  婉柔心道:这事关那莫谷声什么事呀,叫他来做甚。  想归想,向来贤淑的婉柔却也没有出声反驳孟峥。  有旁人在外,婉柔欲言又止,最后,忍不住道:“你那休书……你这样写,这种理由,让人如何信服呢。……其实……你是不是嫌我年老色衰了?”  孟峥连忙道:“不,怎会。我自幼读书不多,疏通于文墨,不知这休书该怎么写,也找不出什么理由,我……没想到叫你误会了。”  婉柔一阵凄苦,道:“既然这样,你为什么又要休我?你嫌弃我哪里了?”  孟峥叹了叹,苦笑道:“你是嫦娥仙子,天上的仙子。娶了你,是我孟峥天大的福分。只是,只是,仙子似乎也不太适合当老婆。”  婉柔听了这话,眼中一亮,脸面一下子就恢复了原有的活力与生气,多日来的愁云似乎一扫而光。她道:“我不要做什么仙子,我…我只想做你的妻子。”说到后来,她偷眼瞧了一下士元,神色颇为复杂。  士元此时已心如止水,他深知婉柔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极低,连日来情感、肉体上受的双重折磨,加上玲儿这道难以逾越的坎儿,弄得自己已是毫无信心。  孟峥叹道:“这事原本不怪你,我…其实我这事错在于我,是我变了心。”  婉柔听了这话,刹时面如死灰,她道:“原来你在外面已经有了别的女人?她是谁?”  孟峥沉默了良久,接着,他抬起头来,神色颇为激动,像是豁出去了一般。  然后,他做出了谁也没料想到的举动来。  他竟然伸出双手,一把把那莫谷声紧紧地搂在了怀里。 《出妇赋》  曹丕  念在昔之恩好,似比翼之相亲。惟方今之疏绝,若惊风之吹尘。  夫色衰而爱绝,信古今其有之。伤茕独之无恃,恨胤嗣之不滋。  甘没身而同穴,终百年之常期。信无子而应出,自典礼之常度。  悲谷风之不答,怨昔人之忽故。被入门之初服,出登车而就路。  遵长途而南迈,马踌躇而回顾。野鸟铩而高飞,怆哀鸣而相慕。  抚騑服而展节,即临溯之旧城。践麋鹿之曲蹊,听百鸟之群鸣。  情怅恨而顾望,心郁结其不平。  古代广为流传的休妻之书。                   祝大家元旦快乐,这次好像恶搞得狠了。不过想来也是,这么美丽贤惠的妻子,能够休了她的男人,就只有两种解释:  1.他高烧,脑子烧坏掉了。  2.他是同性恋。  当然,在下在这里,决无歧视同性恋的意思。  每个人,都有每个人的活法,只要不伤害到别人,就行了。              

第四章 (上)

  “大哥,你这是干什么,这么多人。”  怀中娇楚死命地挣扎着,孟峥却更用力地搂紧莫谷声,不让他动弹半分。孟峥轻抚莫谷声的背脊,咬着他的耳朵,低声安抚道:“谷声,该面对的,总是要面对的,躲也躲不过。难道我们要瞒一辈子吗?”  莫谷声听了这话, 全身猛然一震,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,原本颤抖的身子也渐渐恢复了平静。接着,他用鼻音轻轻的“嗯”了一声,表示赞同,就柔顺地依在孟峥怀里,不再言语了。  孟峥心下稍定,六识也逐渐灵敏了起来。感受到两旁惊异万分的目光,他苦涩的笑了笑,道:“不错,我喜欢上他了,为了他,就算让我抛弃一切都在所不惜。”  怎会,怎会这样。士元心中一片混乱,眼前不断浮现出儿时的景象:威武的师傅教着自己练功打坐,儒雅的师傅教着自己读书识字,严厉的师傅教训自己贪玩偷懒。这样的师傅……这样的师傅竟然会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来。  “轰”的一声,士元只觉得自己亲手筑立起来的完美偶像一下子坍塌了,心中的道德枷锁瞬间裂开了一条又一条缝来,越扯越大,越扯越大:自己最尊敬的人都做下了世俗不容的事来,那他教的到底对不对呢?他要我们做的,遵守的原则又到底对不对呢?自己的榜样又消失到哪里去了呢?  孟峥话仿佛从天籁中传来,打断了士元那已混乱的思绪:“我知道此事难容世俗,做下这等事来,也没有什么脸面回山水诗派见孟家列祖列宗了。可……可我不后悔,一点也不后悔。”孟峥说到后来,声音越来越轻,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对着九天之上的诸佛倾诉着自己的心声。  孟峥失落了好一会儿,才道:“当初来到苏州府,是要查出杨家灭门案的真凶,经过了前几年的查询,我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。”他似乎不愿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。  “师傅找到真凶了?”杨士元放下恼人的思考,冲口而出道。  孟峥不答。良久,忽然放声大笑道:“他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了吗?他们以为毁灭掉所有的证据就行了吗?”  孟峥站起身来,潇洒的抖了抖自己那件有些微微皱起的儒衣,道:“他们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。试想一下,要想灭了杨门全家,而又不败露自己的行踪的!需要多大的势力?江湖上那些门派会有这么大的力量?”  “啊!”婉柔一声惊呼:“12年前,魔教早灭,那岂不……”婉柔连忙捂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口。 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。  “那帮伪君子……”不知谁说了一句。  孟峥道:“我查了好久,事情并不像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。似乎…似乎…”  莫谷声脸色如常,大概这些事他早已知晓了。  孟峥接下来的话忽然间连不上前面一句了:“有一次,我在点苍派山下搜集证据,却意外受到了伏击。那次,那次真的好危险,七、八个和我功力相当的神秘高手把我围了起来,若不是他们不肯用自己本来的功夫,若不是我受重伤后遇到了谷声……恐怕我再也遇不到你们了。”  婉柔道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  “点苍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高手了,为什么这些神秘人的功力奇高,点苍派的功夫却运用得很不纯熟呢,他们究竟想掩饰什么,他们的身份又是什么,难道是早已成名的高手了吗?”  婉柔沉吟道:“这天下除了少林外,再也找不出那么多高手了。”  孟峥摆摆手,道:“不可能,少林中的高手,多是得道高僧,应该不屑于做这种事。杨家的灭门,据我推断,是好几个门派联手做的。想想那《水云间》秘籍,它对学武之人是多么的诱人呀。”  士元、婉柔一声惊呼,两双原本明亮的眼睛逐渐失去了原有的色彩,只留下了一片黯然和失望。婉柔道:“我山水诗派又怎么斗的过他们呢。这仇还要怎么报。”  孟峥哈哈大笑,他高举双臂,紧握双拳,大声说道:“斗不过,那又怎样,只要我为的是我心中的正义,就算是和整个江湖作对,就算是身败名裂、粉身碎骨,我也要为杨门讨个公道,还江湖一个清白。”原本儒雅的他,此时却散发出了一股威严磅礴的气势,让人不敢逼视,他犹如一位金甲战神,为了正义,甚至可以挑战那无所不能的苍天。  士元受了他的影响,精神顿时一振,他又看到了婉柔那柔顺,爱慕的目光,心中不由为之一酸,他知道,那目光并不是望向自己的。敬佩、欣赏、爱戴、嫉妒……,种种思绪充斥在他的心灵,他明白,师傅终究是当过掌门的人,和这个成熟优秀的男人比起来,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半大的男孩子罢了。  “不过我更奇怪的是,他们怎会清楚我的一举一动的呢?他们怎会知道我不在水云间的呢?”孟峥接下去说道。  婉柔的脸色苍白的难看:“你是说……”  “不错,我们山水诗派那么多弟子,出几个欺师灭祖的内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。”  孟峥神色忽然变得异常凝重:“你们这次出来,给了他们可乘之机,哎……等你们回去的时候,山水诗派还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了呢。”  “那你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,山水诗派需要你呀。”婉柔满怀冀望道。  孟峥高深莫测的一笑,“不,我不回去。我是一枚最后的棋子,一枚藏在黑暗中,最最厉害的棋子。”  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  “你还不明白吗?他们灭了杨门,却又找不到那张地图,必定心有不甘,他们迟早会对你、我、对山水诗派下手的。12年了,都12年了,难道他们还会等更久吗?”  “啊”的几声惊呼又响起了。  “那天,我受的是必死之伤,这点,那些神秘人应该非常清楚。这次,我特地写了一封休书回去,他们必会感到奇怪,怎么已死之人又出现在了世上?”  孟峥顿了顿,似乎有些失神,不过他瞬间就恢复了神志:“……其实我手头上已经有了些证据。哈哈,我想那些凶手现在大概已经惊慌失措,派尽人手来打听我的下落了吧。嗯,这样,暂时他们也没有什么精力对山水诗派动手了。我不回去,其实就是为了牵制住敌人的精力和能量。”  “那你不是很危险。”  “没什么……说实话,你们来的时候,如果不是柔妹气息不稳,可能身受重伤,我又怎会去开这个大门呢?”  “这……”  孟峥解释道:“你们若是没有受伤,我只会在黑夜之中与你们相会,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。现在,这地方不能再呆下去来,应该马上走。你们也走,不要在江湖上耽搁了,直接回水云间去,他们找不到我,就会来找你们的。”  “那封休书只是你的诱敌之计吗?”说话人的语气中包含着无穷的惊喜。  孟峥看了看婉柔那充满冀望的眼神,忽然间一阵气闷,仍不住咳嗽了几声。他长叹了一声,巍然坐倒在了床头,全没了刚才的气魄,他道:“柔妹,我们是不可能的了,缘分已尽呀。”  曾经的天之骄女,结婚后温柔贤惠的妻子怎会想到自己也有被抛弃的一天。就算是休书已经写了下来,可她仍不愿意去面对被这事实,她的心中仍抱有着幻想。所以,她选择了逃避。可结果呢,无情的事实一次又一次地撕裂着她那原本骄傲的心灵,把她的自尊彻底打碎:自己还比不上一个男人。  现在,她终于清醒过来了,她认命了。绝望,这两个字首次出现在了原本一帆风顺的女人的心底,并且迅速壮大,最终汇成了两个山,像她压去,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。婉柔泪流满脸,哽咽了起来,她竟然当众哭了。拿到休书的那天,她也只是红了眼睛,今天却……这样也好,积压了多日的情绪,终究还是要爆发出来的。  孟峥“扑通”一声,跪倒在地,道:“我这辈子没对不起什么人,唯独对你有着深深地羞愧。我也知道,说了这么多,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。我是怎么做也补偿不了你的。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,更对不起你。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  听了孟峥的忏悔,婉柔的泪水却越流越多,它仿佛不听眼睛的使唤了般,怎么也停不下来。  泪流尽了脑中的幻想,流尽了心中的凄苦,流尽了那个牵绕灵魂的身影,它还要把这十几年来的夫妻恩爱,全都流尽。  忏悔真的有用吗?还是它只能更增添受害人的痛苦呢?